江朗亭疯了一样呼唤她的名字,不曾招来苏弑反倒是唤醒了蛊虫。那一条小道居然变成了蛊虫的舌头,一伸一缩要将自己吞进肚子,迎面而来的风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腥臭难闻。

江朗亭浑身一颤,手无寸铁只能在这蛮横的攻势之中踱来踱去,心中因为记挂着苏弑所以那功力就不是十分猛烈,正在这时候,一个女人的哭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听见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叫人心疼,可并不似施儿的模样,他这样一分心,那个虫子的舌头已经卷起来他举到空中,江朗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于是只恨恨念了一句:我命休矣,施儿千万保重,便昏了过去。

于是忘川的水也不再流淌,水中的魂儿也不叫唤了,幽冥小路上头的花儿都不开了,那虫子也瞧不见了,但一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萦绕在自己耳边不曾间断,江朗亭眼中一片煞白,他仿佛是遇见了这世上最最厉害的火光已经将一双眼刺瞎了。

他伸手上去,身边仿佛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瞧不见,他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除去白茫茫一大片的浓雾什么也没剩下,分不明白日还是黑夜,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仿佛是永无止境的白昼里头他成了最最有生机的那一个。

江朗亭正在迟疑,一个女人则是嘤嘤哭泣,显然是在身侧,他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则是一边抽噎着说道:“大哥哥,我是那朔玦山庄下山谷中的朱阮阮。”

朱阮阮?

江朗亭险些记不清楚,抽丝剥茧想起来应该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年瞧来也就是个美人儿一样的底子,只是五年级后她为何就来了这儿?

自己跟她爹在朔玦山庄那段仇恨并不算浅,张从古乃是自己的师兄,他闺女巴巴来找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况且只是个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江朗亭实在是蹊跷:这时隔五年的会面到底是意味了什么?

意味了什么?

意味着他将永失我爱,将抱着遗憾一直到老。

江朗亭与张从古那一番交恶,令他街心大起,对这个丫头也是冷冷清清敬而远之,他尚且不知该作何反应,却听那个朱阮阮说道:“大哥哥,我脚腕子上被诛心草擦伤了,疼得钻心,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丫头口音之中自带了一股子柔情娇嗔,颇有些小女孩儿的味道在里头,又是亲昵又是可爱,一声声大哥哥叫得脆生生羞怯怯的,寻常男人只怕是要连骨头都酥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