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反应过来,自己那头皮上仿佛真是少了什么东西,现下没了头发轻巧地叫人不安。阿成嗫嚅道:“方才那位慧智大师乃是浮光寺的高僧,也是公子如今的师父。”

赵惊弦只觉得愕然,却也没有什么人世易变、际遇难测的伤怀:自己家破人亡、半死不活,是什么身份还有什么大打紧丧家犬一样的东西罢了,连个一般人都比不上的。说起来又是担忧:这样身子还如何报仇去呢

阿成仿佛瞧破了公子的心思,说道:“赵紫骝正在赵家大宅。守着偌大基业,他这辈子都跑不出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公子只管养好了身子,再精研武艺去对付。那赵紫骝的功夫底子实在不弱”。

说的也是,赵惊弦安下心渐渐能坐了起来,立了起来,走起来,跑起来,长剑也重新拿了起来。

惠智打从他醒来久罕少见他,只任由赵惊弦与阿成他们腻在一处,可是余毒未清、剑法不灵,赵惊弦真是又气又急,明明知道也没什么用,照自己的能耐,即便再勤快几倍也就是这样了,但是不勤快总觉得心里更不踏实。

他心中着急,于是这一天纵使没什么进益也是练了一整夜。

月上中天,五轮山更加寒冷。

赵惊弦还赤着胳膊、敞着胸膛,将长剑舞得磕磕绊绊,头上是挥汗如雨,正在焦躁之时,那手上的招式就越发凌乱,可知心中不静、心思不稳。

正在此时,暗处不知有谁扔过来一粒石子直奔他的太阳,赵惊弦很是一惊,当下斜侧里身子闪过去。谁知又有两粒分明射向他的百会穴、睛明穴,赵惊弦着慌,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退去,两招之下已经叫他左支右撑很是艰难。方方立定,却见三粒石子分别射向他的玉堂、膻中、中庭赵惊弦长剑一扫挡去两颗,身上偏着却已经受了一粒,当下手上的长剑被震得嗡嗡直响,若不是拼命抓着,这东西就得脱了手。即便如此,他的虎口也是裂了个小口子,鲜血直流,疼痛难忍。

赵惊弦不知这人是谁,是何用意。但见他如此接二连三地下手也还是气恼,再来一次,只怕自己就真是逃不过去了。何况夜色苍莽,他连这人在哪儿出的手都找不见。他在明处,那人在暗,可谓防不胜防。

正在忐忑,只见个人立在他头顶那树巅上狂笑,笑声连绵不绝,只管在五轮山之间回荡,宏大悠长,可知是内息深厚。

赵惊弦听来却是头疼欲裂,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叫人恶心,压迫他几乎要淌出胆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强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长剑直指那人脚下的枝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