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朗亭不知所谓,于是问道:“与你何干?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朱阮阮低头瞧着饭碗,脑袋深深地埋进去,江朗亭那耳朵不聋,功力又深厚,居然听见一两滴水声——约莫是这个丫头掉眼泪了。

泪水滴在饭碗里,滴在米粥里,吧嗒一声脆响,江朗亭想撵出去的话就没说出口。

朱阮阮再哭了一会也是不敢出声,她觉得自己有点丢人,更觉得对这个男人自己约莫是没有希望了,该死心了,毕竟苏姐姐就要回来了,而且他又是那样喜欢这个女人,自己再怎么活泼可爱只怕都拉倒了。

这件事确认之后,朱阮阮心中无力,身上就更加无力,觉得自己走上了绝路。往这边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孤注一掷,一意孤行再也不肯听谁劝的。那样多人说自己,用多么难听的话说自己也都不是什么问题,她根本不介意,可是江朗亭几句话就够了——这个现实之下朱阮阮有些全线溃败的意思。

她哭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想着反正江朗亭也不能饿肚子,于是又举着饭碗去到他的嘴边,抽噎着说道:“大哥哥,多少吃一点。苏姐姐一日不回来,你便一日不好好吃饭么?那样的话只怕是苏姐姐还没到家,你倒是先饿坏了身子”。

朱阮阮本想说我心疼你,心疼死了,可是末了只说了一句:“大哥哥,若是这样被苏姐姐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这话一出,江朗亭自然而然想起施儿那一张小脸,那样一张不施粉黛淡扫蛾眉的小脸,于是干脆连眼神都温柔了起来,仿佛里头有两汪子清泉,尽管仍旧是瞧不见东西,可是江朗亭的跟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施儿那张如花笑靥,清清淡淡,刹那绚烂。

江朗亭闷骚,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施儿笑出来。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谨慎小心,拘谨非常的,乃是个正儿八经的徒儿,若不是为了维护自己背弃天下人那件事,江朗亭怎么也不敢确认这个冰雪一样的寡淡丫头心坎坎上的那个人居然真是自己,得知这份心意,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一想到这儿,江朗亭的眼角微扬,嘴角上翘,面容在清冷之中更是透露出十二万分的喜悦。

他分明还是温柔的,分明还是深情款款的,正是朱阮阮早先见过的那个男人。

只不过,朱阮阮始终不能明白的是——他有爱人的能力,只不过,他江朗亭爱的从来不是自己。

朱阮阮见过那样多男人的笑,微笑、大笑、冷笑、嘲笑、苦笑,可是从来不曾有谁这样偶尔一笑已经刻骨铭心留在自己心上教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朱阮阮心知那个人不是自己,于是忍着满腔辛酸对他说道:“吃吧”,一边说一边把勺子递上去,照旧是吹凉的香喷喷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