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师兄反复试探,磨光了那点耐性,江朗亭干脆充耳不闻,张从古虽不曾激怒他,但见他任凭自己摆布,那心下也是极快活。只要一提苏施,师弟炸出一身的毛都不管用,还得老实憋着。快哉快哉

第二日,有奴才送了饭菜进来,苏施已经有些清醒,模模糊糊被江朗亭喂了汤水,觉得师傅仿佛是要出去。

她赶紧抓上衣带:“师父去哪儿”只听头顶的江朗亭低了嗓子,答道:“有点子事,确实是要出去一趟。”

苏施心下不舍便嘱咐着:“那师父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这儿,便有些怕。”

江朗亭闻言,一腔柔情真是化作春水,恨不能搂住苏施就不撒手她怕她总算敢说自己怕要知道,原先这般长时日,施儿有什么心思都存在自己心里,断然不肯轻易吐露,都是一人独自承受,待自己也是清冷又疏离。此番必定是真怕,或者转了念头,开始愿意叫自己走进她心里。

可是他不得不去“别怪我将她那段破事广而告之,保管教她不好做人”,张从古这话尤在耳边,将他震醒。

江朗亭赶紧把她搂上一搂,这才快步走出屋子,身后的徒儿轻轻喊着:“师父我等你。”他心中真是压了千斤巨石,几乎要说不出话,百感交集但唯独没有欣喜,只是勉强回了个字:“嗯”。

情知张从古定是设下圈套万般虐待,江朗亭心里已经存了最坏的打算,但那时,他却预感不祥:这会儿怎地有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苏施也不知道,此番一别,他俩再见之时,便是师父为天下人所不齿的开端。纵使师父武功高强,却也成了过街老鼠,声名一片狼藉,人人得而诛之。

分明有人诚心算计,奈何全天下却不信他

苏施信他,奈何却护不得他

果然,出了暗室,外头就是张从古的左膀右臂张愈。

他背着手,腰上挎了把青芒大刀,脸上好似古井无澜,不苟言笑。张愈牵了匹马,与他便往朔北城中疾驰。一路无话,到了处曲折的胡同,找见一处幽深的头脸。带他进去,说道:“且在此处候着,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