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虽说好奇且有戒心,但居然莫名肯信这女人很是实话,最起码,毫无利益瓜葛之下,她是真的不想赵惊弦送命。

说她与赵惊弦无冤无仇倒是真的,但是她的丈夫却是苦大仇深。

阿成眼睛毒,明知当家的这对夫妇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更何况,如今连同床也十分罕见。但是在大弘这样的地界,女人就是丈夫的东西,如同车马、房屋都是丈夫的财产,也是男人的附属品,她既然嫁了赵紫骝,就得指望着他四季富足,安享晚年。与他分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今,刘眉或许只是见赵惊弦可怜,也不知哪根弦被触动了这才一时心软,但若是要损害赵紫骝的好处,只怕她作为夫人定是决计不敢的。

当时,这番推测确实不差。阿成把刘眉猜得一清二楚,只是时过境迁,人都会变,连刘眉自己都不曾预见:现下,她想伸出只手都要仔细思量,谨慎踟蹰;往后有一回,自己却肯为了赵惊弦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却说当日之后,赵惊弦就成了这副惨象,被打被骂是家常便饭,但无论如何身心煎熬,他都一动不动,心中一丛毒焰却越烧越旺:我翻身之日便是同你算账之时赵紫骝你等着你给我的,我统统要加倍奉还你且等着

这厢,赵惊弦真真儿成了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丧家犬,那厢客栈里,江朗亭也昏睡了一个昼夜总算醒转过来。

苦苦守在他床前的苏施十分欢喜,觉察师父有了动静便赶紧上前去探看:“师父,你可好了”江朗亭瞧她眼中泪光闪闪,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欣慰。

苏施也不曾觉察:自己这般凉薄之人怎地眼泪会这样多遇见师父之后尤其得多:欢喜也哭,害怕也哭,难过也哭,为何没见着他的前头几年竟不知有人还能招惹自己这般多泪水。

她那时不懂爱情,还不曾晓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或许很多人能逗你笑,但是却有那么一个人总能叫你哭。这是打自己心底里溢出来的酸甜苦辣,患得患失,都是他给你的,旁的人却如何也给不了。

江朗亭仍旧十分虚弱,他唇上起了干皮,饮着苏施端来的茶说道:“你赶紧收拾,咱趁早走吧回琅琊谷。”瞧他这般果断,苏施却很是担忧:“只是师父,你走得了吗这般虚弱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