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当中,敬铉还在骂敬侃。

他平日里最疼这个小孙儿,但今日被污掉的画作本是要带去送给元好问的,难免生气。

敬铉与元好问同榜,金国兴定四年进士及第,私交甚笃。

若金国不亡,也许以后两人也会有政见不合的机会。但不等他们在官场上施展才华,已是破国灭家。

两个同年一起成了遗民,交情更深。

看着手中的画,敬铉骂着骂着却渐渐走了神,想到了金国皇室被蒙古赶尽杀绝、必无复国的可能,想到如今故友凋零……只觉活得也太苦涩了些。

“我这一代人呐,苟活于世……”

敬铉喃喃着,丢下懵懂无知的孙子,迈出了小院子,只见扫地的仆役正在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看来。

敬铉缓缓招了招手,道:“不必探了,老夫告诉你罢了……今日老夫确实要会客。”

“先生,小人……小人……”

那扫地的仆役极为惶恐,吓得脸无血色。

“去吧,领点赏钱。”

敬铉迈步便走,一边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许多事他看得分明,但除了这句感慨,并不多说什么,毕竟是东主家的内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