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

稚嫩的少年,胸膛还薄得像纸。腰腹被疯子划过一刀后,难以置信地抬头。满手鲜血。

他看着明月走出他的视线,走出家。走进别人家庭。

记得。顾隐尸体上的眼泪。

环顾四周,不知怎么就举目无亲了,像被流放。他完整的、春暖花开的家去哪里了?过去的东西,想温存,又扎疼。扔了吧,又可惜。感受渐渐也就淡了,世界开始无趣、失色、残暴。

他经常站在禁戒栏前仰望乌沉的天,如果下雨,他会撑着伞一直低头行走,晃荡在街上,他喜欢他是个假浪子。车一辆辆在霓虹下等待绿灯,毂击肩摩。他静。人间却闹腾。

好像他死了,世界依旧会畅饮贫瘠者的血热闹下去,以獠牙欢歌。

脚底没有根须的他后来回到出生之地,也只是看一眼就走了。他扔了。

一个人站在车牌尾。他喜欢藏在帽里,如果明天不再呼唤,他可以一直等,等到长眠。

他活着,已与谁不再有关。

像盏落了灰的灯,搁在冷欲的窖。

不知何时黑白转彩了,雨声消停,雷也温柔,冰川融进深海。她有灿烂的影在眸中。那是悲观疑心的人羡慕又不耻的一类人。

真怪异。

他想主动躺在她的手心,被她照得亮如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