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作为附带条件。这县尉叫武松把人犯交给自己,武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推说此事干系重大,并以县衙大牢不安全为由拒绝了。县尉见说也不敢强索,毕竟这武松乃是知县的心腹,还不知知县在此事上的态度,当下诺诺无言,只是等武松走后,亲自去了西门庆家一趟,似这等价值千金的消息,怎能不亲去换钱?

武松押着董海回了家,先将此人绑在柴房中,出来时,见兄长,金莲,嫂嫂都是安然无恙,心下稍安,只是不见了曹正,忙问发妻他的下落,金莲小声道:“昨夜若不是他一人守住楼梯,怕是你我没有再见之日了,为了救我们一家人,隔壁酒店死了三十七位好汉,他连夜赶回梁山了……”

武松闻言大吼一声,骂道:“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金莲见状,连忙上前劝慰武松,武松强忍住心中悲意,好言安抚了吓得瑟瑟发抖的兄长和嫂嫂两口子,便出门往对面酒店去了,金莲也跟着过去了。

俩人一进酒店大门,便见三十多具遗体盖着白布,安放在大厅之中,曹正之妻眼睛都哭肿了,这些战死的伙家中,大多数人从当年伞盖山协助时迁计换生辰纲时起,就跟着他们夫妻了,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天人两隔,怎不叫她悲痛。

武松铁眼泪流,朝这三十七人猛然跪下,以头凿地,恸哭不已,曹正浑家和金莲见状,慌忙要扶他起来,那武松执意要磕头,又岂是这两位扯得动的?等武松磕够了三十七下,这才起身,只见他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把金莲看得心痛不已,急忙取出手绢替他擦拭。

武松推开金莲,又朝曹正浑家拜了一拜,道:“嫂嫂,这个仇,小弟一定要报!”

曹正浑家直眉怒目道:“寨主将令,命我男人替二哥分忧,昨夜小店之人就是全伙全战死了,也毫无怨言!只是王矮虎狗贼胆敢如此放肆,定叫他血债血偿,死无全尸!我男人已经上山去了,此事二哥不要插手!”

武松长吸了一口气,擦拭了面上泪水,也不分辨,只是朝曹正浑家又拜了一拜,便往棺材铺而去,开口定了三十七具上好的棺材,要替这些为救自己家眷而死的兄弟操办后事。

忙完这一日,第二天听人说知县已经归衙,武松直将董海押送到了衙门,那知县一见,心里已是知了八分。

他人还在州城的时候,西门庆连夜便派人送来五百两黄金,只言得罪了都头武松,武松要陷害他,还请相公转圜。这知县一夜未睡,苦思良久,武松是自己心腹,看在他面上不收这一次钱,倒也没甚么。只是依着武松心性,定然非要办西门庆一个死罪。其实为武松杀个罪有应得的人也不算甚么,可惜就可惜在,此人乃是县里最懂得孝敬自己的人,若是办了他,日后县里人见了,谁还敢和自己走近。若因此而寒了乡绅的心,这一任县官只怕难熬了。且往后没了钱走通门路,岂不叫自己仕途无望?

说到底,手下爱将的冤情和自己的前途(钱途)起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呢冲突,这才是叫知县最是为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