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此事发生在官军队伍中段,梁山人马的视线都被冲锋的马军挡住,故而无人发觉这卑劣的一幕,唯有祝氏兄弟都在马上伏着,眼见如此情形,连他们都有些忍耐不住,不禁在心中大骂此人卑鄙。

“都监,梁山贼寇的这种射法,卑职们从来没有见过,眼见那箭矢络绎不绝,未有间断,只如下雨一般,再这样下去直把弟兄们都送了,不如转去罢!”一个裨将低头赶来,急急叫道。

董平见说踌躇起来,寻思道:“贼人在后必然也有埋伏,若是调转头去,被他前后夹击,阻在路上,更是没有生机。”眼见此时离路口也不过几十丈远近,拼死冲出去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能过这路口,董平自信凭借自身武艺,还是能杀出重围的。

“此时后路必然也有埋伏,回头无益!传我军令,后退者斩!”董平大喝道。

似是在替董平的话做注脚,忽见此时战场形势突变,只见后阵尘土飞扬,骚乱声四起,那裨将见不是头,只好催马上前,带人死命往前阵撞去。

只可惜这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终点,官军马队每往前挺进一丈,都得靠数十条鲜活的生命来换。

董平说得没错,只要大家拼死撞出去,总还是有一丝生机的。可惜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字交换。此时队伍中大部分人没有经历过这种噩梦般的景象,人性本能中对死亡的恐惧,此刻犹如瘟疫一般在队伍中传播。已经开始有人受不住压力,举止癫狂起来,更如火上浇油一般,引发着队伍的慌乱,加之前面满地中箭而亡的人、马尸首,只叫这队官军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弃械不杀!”“弃械不杀!!”

正在这时,忽闻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只见大部分人在死亡面前选择了妥协。在此生死关头,董平也顾不上约束部下,此时前队人马死伤大半,董平已是充作排头,眼见离出口只有咫尺之遥,身前又有人肉盾牌,只见他一咬牙。毫不停歇的往前冲去,祝龙和祝彪心知落到梁山手上也是个死,此时都忍着伤痛。催马紧跟着欲要突围的这数十人。

“董平,你这厮还是不是人!?”扈成见自家妹子居然被董平拿来挡箭。肝胆俱裂,王伦见状命众人收弩,放这几十人出去。那董平忽见对方阵前开了一个口子,只如绝处逢生一般,心下大喜,望那口子便撞入去。正逃命时,董平不经意和王伦的目光撞到一起。眼见这梁山贼首并无懊恼之意,董平心间浮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这数十人没跑出几十丈远,刚转到山后。便见路边千余骑兵迎风而立,似在专门等着自己。

只见当头的一员大将,豹头环眼,白马银盔,身上那件明光宝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董平见此人威风禀禀,心下惊异,当下不敢大意,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听那将军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拿女子挡箭?就是侥幸逃得性命,你今后还要甚么脸面苟活于世?你放了她,我也不叫人放箭,你若胜得过我手上这条枪时,放你一条活路!”

“好!久闻八十万禁军教头枪法绝伦,如此董平今日便领教一番!只是教头莫要诓我,无端坏了名头!”董平叫道。此人倒是多听王禀说起过,说来王禀那匹宝马还是林冲所赠,这样的人,应该言出必行之辈。自己若要逃命,马上负着两人,终归不妥,这扈三娘虽是绝色,但若跟自己性命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