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蔡九所在的大船在江中行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岸边寻到那两艘正在下人的官船,蔡九叫随从大喊,可惜间隔尚远,谁听得到。这蔡九没法,只得央那白衣书生送佛送到西,快快将船划过去则个。

那船上的官军也不知便是知州来了,依旧不紧不慢的往下推着囚车,依次推了十八辆囚车停靠在路边。

但见那囚车中最前一人,虽然身似铁塔。无奈只得委屈这囚笼之中,只见他满面沧桑之色,但眉宇间透着一丝坚毅,毕竟此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身遇险境了,加之他的心意甚坚,好歹还能虎死不倒架。

只是他身边那辆囚车里的黑矮囚徒可就惨了,只见他双眼赤红着,眉毛胡子上挂着冰渣,面上已经是全无人色,眼见这回到了东京便是个死,所谓的前程全都化为了泡影,那甚么落草为寇,甚么侍奉上司,都是狗屁,这回好了,终于不用在走仕途还是走绿林道的选择上两边摇摆了。

想到这些直叫他想哭,此时对他来说,哪怕要是能回到杀那阎婆惜的前一刻,又或者在清风山上叫王伦掌嘴的日子,他也甘心拿所有自己此时能拿出的东西去换。可惜此时已经回不去了,心如死灰的他这时才弄清楚一个道理:再难堪的过去,也回不去了。人拥有的,只是你此时正经历着的时辰而已。就好像此时坐在冰冷的牢车中的自己,这才是真实的。

这时却从另外的牢笼中传来一声哀嚎,只见那囚车中一个桀骜的大汉已经是哭得眼泪都干了,只顾往旁边一辆囚车中那具尸体上去瞻望,眼见那人已经是死得透了,此时哪里能给他一个回应?哪怕是他生前总挂在脸上哪种极不耐烦表情,又哪怕是打娘骂老子的动作。此时都已经求之而不得了。

还有最后押送出来的却是一个俊俏的青年男子,只见他和其他人不同,却是全身被缚住,这男子毫不在意,只是望着虚无一处发呆。

那载着蔡九的船儿终于靠近了,那知州忍不住大叫道:“刘指挥使,尔等且都住了,先保我回州衙之中,岸上有一营军马造反了!”

那刘指挥使闻言大惊,只见他毫无二话的吩咐留下三十多人,叫他们看着已经上岸的囚人,这便招呼大家重新上船回去,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到这边船下来,要接这知州下去。

哪知这时船上却传出一个声音道:“要请蔡九回去也好,只是叫你的人把那马匹和衣甲兵器都下了,不然叫你们拿个死人回去,也好跟蔡京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