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小娘子见涉及到自己父亲,当即也不走了,那王将军见侄女虽是女流,倒也有些胆识,不禁暗暗点头,倒也没有开口相劝。他心中有数,毕竟此时王伦开了口,又有故人林冲在彼,料想他们不会出尔反尔。

程小娘子闻言寻思道:爹爹只说是蔡相公争权夺利,要排挤童枢密在地方上的势力,明保暗害的故意将他调到盗匪云集的山东为官,难道这人就是叫爹爹忌讳的人吗?怎么叔父那般英雄的人物,也是对他如此慎重?

想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心拉开窗帘一角,偷偷打量那贼众中的匪首,只见他一介书生打扮,身上却看不到多少强人的戾气,反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而他身上那种气质,像极了年轻时的父亲,值此之际,又蒙他开恩放了自己一行人去,这种种因素纠结起来,直叫程小娘子不禁在心底对此人生出一股亲近之意来。

只是她旋即察觉到一丝不妥,顿时俏脸红若胭脂,暗暗在心中警示自己道:“此人乃是爹爹和叔父大敌,定是个坏蛋,我却想他作甚?”想到此处,便见程小娘子赶忙将窗帘拉上,只是不自觉间手脚有些慌乱,旁边的奶娘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是受了强人惊吓,忙将这从小没了娘的苦命的闺女揽在怀里,直抚摸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温言劝慰。奶娘的女儿也是捏住程小娘子的手,只觉那双柔荑冰冷如铁,唯有手心异常湿腻。

王伦此时哪里看得到马车内的情形?只是和身边的神机军师朱武商议对策,便听朱武道:“此处离山脚下却有三五里远近,四周都是平地,却不利埋伏,料想他们伏兵都在山上,如真要动武,眼前这几百人突凸的跑将出来,岂不是天助我也?咱们先捉他几个头领,拿去与王庆换人,也可避免兄弟们的伤亡!”

王伦见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直道:“军师高策!只是且看看情况再说,若是谈不拢时。便照此行事!”他却也是打的这般主意,朱武见寨主虽然年纪不大,行事却是异常老练,毫不轻率。心中暗暗钦服。

且说那王将军见自家这数十人正处于战场中央,若是冲杀起来难免受鱼池之殃,便带着手下往梁山军马一边移动,这边柳元见状大急,喝道:“鸟将休走,先把那两个女子留下!”

那王将军哪里理会他,只是带着手下撤离此处险地。柳元见状便要催马来追,忽听马勥怒骂道:“你个板马滴,心里完全冒得数,给老子省点心行不?要不是你私自跑出来要劫这队人马。老子怎么会陷在此处?刚才王伦冒来之前。本来可以都撤回去。又是你个板马带人跑去板沙,害得军师撤也不是,进也不是!老子摊上你这样的友军。真是不晓得上辈子造了甚么孽!”

潘忠见说大怒道:“我等都是步卒,哪有那般容易撤回去?军师都没说我们半句不是,你这厮聒噪个鸟!”

马勥本来就不齿这两人为人,见说不由大怒,提着枪,就要来拿着潘忠,李助见大敌当前,自家人便要起内杠,长叹了口气,忙上前隔开这两人。苦口婆心,左支右绌。

哪知这边的动静却引来了后面山坡上一伙人群情激奋,只见一位跟这马勥长得颇为神似的猛将带二三十骑冲了下来,后面又跟了三五百小喽啰,想必是其本寨人马,只见这位猛将一奔至近前,便听他大叫道:“么样哥哥,是哪个不服敢翻翘!?”

李助一见他来,暗叫一声“苦也”,回头一望,果然不出所料,一直不露面的王庆哥哥没奈何,也跟着带领人马下了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