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人有了大元,而我们只是宋国的一个藩镇,这一对比,开春那一场战事带来的影响就会被降到最低。”

“而我们再与忽必烈打政治仗,就处在下风了。”

“不错,原本是一方诸侯立志驱逐蒙虏,如今成了敌国藩镇在攻打大元,忽必烈定会如此宣扬。”

“我们也可作出宣扬。”

“以何名义宣扬?此时谈的,便是这名义。”杨果叹道,“再说宋廷,这次宋廷看我们兵力北移,怕是敢于开战、也很可能开战了。”

“是,宋廷不会错过这个拿下夔门的良机,眼下只是还在准备,且希望我能示弱,主动让出夔门。”

“夔门若不肯让,那便要打了。到时宋廷必称我们是叛臣贼子,那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但此时自立,郡王麾下只怕还有大量的宋臣不会支持,将造成动荡。如今河西未稳,夔门受敌,不能生乱。”

杨果话到最后,皱眉道:“让人两相为难啊。”

“杨公可有法教我?”

“分寸。”杨果道:“为政最讲究火候,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油盐酱醋不能过多,亦不能缺位……”

政治战不同于真刀真枪的战争,攻的是各方的心态,得不停试探,故而分寸很重要。

李瑕自是明白这些,他从延安回来的一路上都在考虑这分寸要如何把握。

谈到这里,杨果渐感吃力,表情踟躇,道:“不得不说,这方面我们金国遗民不如宋廷这些士大夫擅长,吴履斋若是还在,这是他最拿手的……”

夜幕才降下,长安大街上的胡记面摊外便挂起了灯笼。

暮春三月还有些冷,大锅里腾起的烟气便显得犹为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