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是太上皇的居所。

大周当初宫变,所谓的逊位诏书不过迷迷外人的眼,穆桢岂能甘心退位?不过是形势比人强。

“她是朕的母亲。”穆明珠轻声道:“朕如何不爱重她?可是梁国虎视眈眈,内部世家强盛,朕不得不请太上皇避居长秋宫。”她转头看向邓玦,意有所指,道:“为成大事,只好辜负亲近之人。”

对于邓玦而言,在私人感情上梁国皇帝正是亲近之人。

穆明珠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又道:“此前两国兵马在上庸郡与襄阳僵持,一次战役便是成百上千的人死去——那些士卒都还太年轻。一个婴孩,从在母亲腹中开始,到呱呱落地,三灾四病,长成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其间父母要付出多少心力?待到筋骨强劲,他们却不能耕种谋生,反而要拿起长|枪保家卫国。这样十几二十多年养出来的年轻人,战场上刀枪一中,几乎便送了半条性命,死了当日便烧成了灰飞。朕每当想到这里,就觉得痛心已极。”

邓玦静默听着,发现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不但是他,就是梁国皇帝拓跋弘毅也从未想过这一点。

他与拓跋弘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讨论起战事,但谈论的往往是兵力强弱、调兵遣将、百姓赋税、人丁兴衰等等。他们不曾细化到一个家庭中,去思考一个战死的年轻人背后,他的长辈曾付出了什么。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将军,见惯了大阵仗,当一切化为纸面上的数字,似乎便缺少了对生命的敬畏。

邓玦有些出神地望着穆明珠,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是他和拓跋弘毅太狭隘,还是(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