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裴中丞!”裴旻还没有开口介绍,孙周已经先一步上前问好了。

“你认识我?”裴旻有些意外。

孙周恭敬的道:“不认识,是猜得。您与这位大人一前一后的走来,显是上下级的关系。在御史台只有裴中丞一人的年岁对应的上,何况我检举的事情,事关重大,没有一定地位如何承担的起?现在御史台虽说有御史大夫程大夫负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在位子上干实事的只有裴中丞而已。”

“倒是机敏!”裴旻并不否认孙周的话,事实也是如此。李隆基用他就如当初武则天用来俊臣一样,虽说在他们上面还有人,但真正的主事却是他们无疑。唯一不同的是来俊臣,目中无人,独断独行,藐视一切。而裴旻恪守本心,对于程行湛这个上司给予了尊重,“你跟我说说,杨矩如何勾结吐蕃的?”

孙周苦笑道:“是在下无意中偷听来的,杨矩有一个好友叫冯源,表面上看是平康坊认识的酒肉朋友,实际上的吐蕃的细作,负责来回传递消息的中间人。原本我是不知,直到昨日冯源来找杨矩,杨矩带了冯源来书房看他藏书,当时我就躲在书架背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孙周酷爱读书,家中清贫,买不起书籍文物。而杨矩藏书万卷,偏偏只是收集充当摆设。孙周心细,发现杨矩从不涉足书房,没有新书入库就不入书房。想着那万册书籍,却无人欣赏翻阅,心痒难耐。于是偷偷潜入书房“借取”一两本研读。他做事小心,不留痕迹,看完的书都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以至从未引起怀疑。不想昨日潜入书房借还书籍的时候,遇上了杨矩、冯源。他躲在书架后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到了耳中。

不过杨矩、冯源在书房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言谈之间也没有涉及吐蕃字样。

裴旻并没有听出杨矩是吐蕃的细作,只是听出了个中有鬼,联想起送河西九曲地给吐蕃的例子,杨矩是吐蕃细作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孙周也知自己偷听来的消息不足以成为铁证,遂道:“不瞒中丞,在下有个天生的毛病,遇事喜欢多想,看到不明白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多想。为生活所逼,四年前进了杨府务工。只做了半年,心中一直好奇一件事情。杨矩花钱如流水,在生活中大手大脚,他曾经在平康坊一天花去了八百贯钱。在下计算过杨矩的俸禄,杨矩是在京三品大员,每年分得禄米三百七十石,有职田九百亩,月俸六贯钱,力课四十八人,亲事帐内课八百石,林林总总的收入加起来一年不过千贯之数,这一天花去八百贯钱,支出与所得实在过于悬殊。”

裴旻听到这里忍不住对孙周另眼相看了,唐朝的官员俸禄很杂,不像后世一样,有个具体的数字,分作禄米、职田、月俸、力课等等好几个收入。但总的来说,唐朝的官员俸禄是很高的。就拿裴旻自己来说,他现在有个国公的头衔,官阶虽然比杨矩低一点,但总得收入要比杨矩高上不少,一年的薪俸折合起来差不多一千五百贯左右。不要觉得这个数额少了,以人民币来算大概年薪三百万,一个月二十几万的收入。

这种零零碎碎的算计,裴旻作为政坛新人自己都不太弄得明白,反正他不觉得朝廷会克扣他的俸禄,发多少收多少,也不细算。

孙周不在这个体制内,竟能算的如此清楚,有些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