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唐关城门后的碎石已经被清理掉大半,城门半开。

云成弦骑马进入行唐关,下马时几乎一头栽进雪地里。他脚步踉跄,连滚带爬下穿过那些正在帮忙搬运尸体的高宁军,径直爬上城墙。

城墙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已经被搬运下去,唯有那些没被白雪覆盖住的厚厚血污,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事。

看着这些血污,云成弦便有些站不稳了。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所谓战争和牺牲,并不是奏章折子里的一个薄薄数字,而是切实的人命堆积起来的。

难怪少归从来不认可他。

他一直站在最高处,从未直面过战争惨烈和百姓疾苦。现在头一次面对,便是挚友的战死。

他的挚友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他上了最沉重的一课。

视线前方,衡玉披着素色大氅,蹲在雪地里。

云成弦扶着墙头大口喘气,一时之间不敢上前。踌躇片刻,云成弦低下头整理衣着头发,放轻放慢步子,缓缓来到衡玉身侧,看着她用被雪水打湿的帕子,擦拭着沈洛满是血污的年轻脸庞。

血污模糊了他的五官,冰雪覆盖了他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