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二十分钟,直到浇熄所有的火焰,然后知情识趣地停止了。

太阳从东方的云层中透出来,穿透破烂棉絮一样的乌云,色彩通透而辉煌,在大地上洒下金芒,像是宗教画里的景象。

夏天晃了一下,扶着石雕,努力站稳。他旁边的石棱上挂着一只白色幽灵的尸体,这东西刚才弄得他很狼狈。

他半边身体处于麻木之中,感觉不到它在身上留下的伤口,枪也没子弹了。他卡住怪物的脖子,把它的脑袋按在石锥上,直到尖棱从右眼眶刺出来。

这是场原始、野蛮而毫无形象的肉搏,他听到后面有人神经质地笑,说道:“他们是完全不要脸了。”

他从血淋淋的尸体前爬起来,还滑了一下,阳光绚烂,草叶上有的水珠晶莹,要么全是血。

夏天小心翼翼地站稳,然后抬起头,看着从狼烟里走出来的一群人。

主管律师。

他走在最前面,样子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黑灰,额角擦伤了,肩膀有一道伤得很深,还嵌着弹片,没经过任何处理,后面跟着一大堆跟班。

他一眼就看到了夏天,恶狠狠地盯着他。夏天也瞪回去。

主管律师一个跟班小心地走到旁边,用脚尖把离夏天最近的一把枪拨开,再迅速回到队伍中。

安格打量夏天,他过来时一身的伤——大概从拿到特赦令起没吃过这样的亏——表情狰狞,如果不是知道他没那胆子,还以为他准备找人拼命呢。

但这一眼中,他脸上却开始显露出一丝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