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办处这程子有话没有?那个沈怡臣怎么样了?”

底下苏拉道:“照您吩咐的,把他拨到后营房支应车马去了。眼下‘挺’消停,碰不着醋瓶子,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她嗯了声,“就这么晾着他,他要愿意就留下,试上一年半载,能叫人放心了再给他指派差事。他要是守不住,自己请辞,别留他,给他三五两银子,放他去就是了。”

苏拉应个嗻,自去造办处传话。她神清气爽,出‘门’看院里,江南刚有一批元缎运抵京城,先送一车进宫来请大人们过目。她阿玛背着手问:“上年年产多少呀?”

太监道:“去岁蚕丝产量高,江宁织造府新添了三千张织机,现有缎机一万,织工五万,一年能产元缎二十余万匹。宫里用度小,‘精’挑了一万匹先送进来,上年用剩的倒出去,陈缎子运到市井里贩卖,都是靴素,上了柜就一抢而空。”说着看了颂银一眼,咧嘴笑着,从马褂的对襟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双手呈过去,“这是江南最有名的绣活儿,元缎上使定绣……给小佟总管做裙子。”

颂银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那元缎黑得墨一样,莹莹泛出靛蓝的幽光。她一直觉得元缎老气,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用,可是这定绣到了手上,简直美得令她折服。缎子成了最好的底子,愈发衬托得那牡丹喜鹊团‘花’流光溢彩,细密的针脚,平整的起‘花’,每一片‘花’瓣的变‘色’由浅至深晕染,实在是绝佳的手艺。

她递给阿玛看,“真是一手好活儿!”

述明点点头,“留着吧,四十岁的时候能用。”

她嘴角‘抽’了下,气恼她阿玛不懂美,不想搭理他了,转过身对那太监颔首,“多谢了,大老远的给我带来。”

太监谄媚地笑着,“小佟总管喜欢就好,奴才专管元缎,倒腾不出别的‘花’样来,就瞧那绣娘手艺了得,特特儿请她绣了两幅。”

她轻轻抚了抚,因指尖上有一处‘毛’糙,竟然把缎子刮出了一道划痕。

那太监哟了声,“小佟大人辛苦。”

原来这素‘色’的元缎看似不起眼,却是极其娇贵的,真正需保养得宜的双手才能‘摸’它。颂银尴尬地笑了笑,“好东西被我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