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道理,朱祁镇不是不明白。很多潜在危机,朱祁镇不是不清楚,但是有些时候人很难接受的就是自己必然会死这个结局。

项忠所能想到的所有危机,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朱祁镇死。

朱祁镇对这个问题的抗拒,回避,拖延,拒绝,固然是对权力的不舍,不愿意放手,但也是不想直面这一点。

也不觉得自己突然病故,连后事都安排不好。

虽然,他其实也知道,宣宗皇帝腊月二十三生病,正月初二就没有了。

只是,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例外。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癌症患者这么多,但是每一个健康的人,都不觉得自己会得癌症的那一个。

朱祁镇正想说些什么话,将项忠搪塞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当当当的声音传来,却是茶碗再敲击的茶盖。

没有人动他们,这一件官窑瓷器,自己相击。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虽然没有人动。却有别的东西,在动。

不是别的,是大地,是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这是地震了。

朱祁镇刚刚想明白这一点,就用滚滚的轰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就好像闷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