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应了个嗻,回身吩咐底下监,“赶紧回去把档柜开开,请本儿让总管过目。”

敬事房在乾清门内,南书房的隔壁,以往进门总能听见在议政,今天却静得很。她转头问蔡和,“万岁爷这会儿在哪里?”

蔡和说:“先前听见养心殿的人上日精门宣医,想是圣躬违和了。”

颂银有些纳闷,这事怎么不通知内务府呢,这么悄没声办了,能担待吗?

既然不说,定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也没过问,坐在桌旁翻记档。彤史那里的红档拼上敬事房的绿档,这个月几位嫔妃侍过寝,几位主儿在信期,一目了然。她特别留神让玉的,自头次翻牌后又有过一回,接下来就一直没得圣眷,蔡和在边上察言观色着,小心翼翼说:“您瞧见了吗,彤史那儿的记档……佟主儿一月来两回月信,是不是有什么病症呀?”

颂银也看见了,她进宫刚满一个月,两回月信半个月就过去了。(’)剩下半个月翻了两回牌,其实也算勤的了,可她应该是有自己的想头,不愿意侍寝。看本书请到800()】她在家的时候身强体健,从来没她有这毛病,进了宫却发作了,可见和郭贵人似的,运气不佳。然而这话怎么说呢,不能告su外人,只道:“她有时候是不大顺遂,看过几个大夫,时好时坏的。不过期间没什么不爽利,也就没在意。”

蔡和哦了声,“那得好好调理,小总管别不当回事,毕竟关乎一辈。宫里哪位主儿不想得万岁爷垂青?身上不方便,皇上想亲近也亲近不得不是?”

她点点头,“赶明儿回了皇后,传个医给瞧瞧。”

蔡和应承着,左右看了看,压着嗓说:“皇后虽不济事了,这点主还是能做的。早早瞧好了,皇嗣要紧。奴才是您底下人,没有不向着您的道理。每回进牌都把佟主儿放在显眼的位置上,盼着小主升发,您家得道了,咱们也图个鸡犬升天。”

颂银笑了笑,“那就多谢你照应了,我和大总管心里都有数,不会亏待了你的。”

蔡和拱肩塌腰一笑,又说:“还有件事儿,我原想去趟内务府面禀佟大人的,既然您在,那我就回您吧!今早上永寿宫两位贵人手底下监为一枝秋海棠打架,互揭短儿,一个骂狗不日的,一个骂你出息,你爬主炕沿儿。宫里管事的听了怕有内情,即刻回上来了,两个人现都已押进慎刑司,听后发落。”

颂银到底是个姑娘,紫禁城这口染缸深不见底,只有你没见识过的,没有发生不了的。她进宫这么久,也处置过几起宫人缠斗的案,大内规矩严,轻则痛打一顿撵出去,重则脑袋落地,基本都是鸡鸣狗盗的事情,犯不着惊动上头。

“械斗之下没好话,教训完了开发出去就是了。”她无关痛痒地说,“就别回禀大总管了。”

蔡和很犹豫,对她觑了又觑,“说句卖老的话,小总管年轻,或许没听说过,宫里也有些见不光的破事儿。那句‘爬主炕沿儿’,就是天大的罪责,不光说的人,被说的那个更得狠查。高宗爷的后宫出过这纰漏,监伺候主,伺候到炕上去了,弄得出了事儿,没辙了只得请医,一时沸沸扬扬的,丢尽了主爷的脸面。宫妃和监厮混,是宫里的大忌,我乍听这话吓得魂七魄不归位,真要属实,不知要牵连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