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选人很走心,和老妃们窃窃商议,先看出身再看貌,留牌的全是那张造册之外的收获。她的想法很简单,挑最好的给她儿,最好来年能得几个孙,儿多不愁,就稳固了。

正黄旗的都瞧完了,侧身问皇帝,“有中意的没有?”

皇帝淡然道:“皇额娘留下的,儿瞧着都好。看本书请到800()】txt电书下载/横竖还有几回复看,皇后是最要紧的,多斟酌斟酌方好。”

他说完了垂下眼,密密的一排睫毛遮掩着,看不出心思。颂银心里却有小小的欢喜,也许他想通了,真要是这样多好,毕竟一个人喜欢你不是罪过,如果早早儿和平共处,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周折了。

她抿唇对后一笑,“后头有满洲七旗,还有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老佛爷慢慢挑。奴才先前在外头看了,这回的比上年的要齐全,不愁挑不着可心的。”

她这么说着,皇帝心里越发不受用,站起身道:“儿还有些政务没办好,余下就劳皇额娘和老妃们费心了。”

他忽然要走,众人有些茫然。后道:“好歹要几个上记名1的,你一个不选,叫人说起来像什么?”

他无奈,重又坐了下来。后头引阅的都是镶黄旗旗下,也就是他原先的旗奴,进来的五六拨里,挑几个看得顺眼的留了牌,就算搪塞了皇后了。

他最后还是走了,知莫若母,后把盘弄的手串搁在炕桌上,心里也弄得不痛快,只是碍于旁边还有几位老妃,不好做在脸上。轻轻叹了口气,重又堆起了笑容,“他走他的,咱们挑咱们的。上旗的姑娘出身是不必担心的,只看人才样貌罢。你们也帮着瞧瞧,往常是先尽着宫里后妃的亲戚,咱们皇上身边人少,就没这一宗了。再往上推,有好的举荐,大家伙儿也出出主意。”

老妃们七嘴八舌开始回忆,谁谁家的姑奶奶曾经见过一回,倾国倾城的貌,诗词歌赋堪比卓君。后重又燃起了希望,举着老花镜瞧,把秀女脸上的一颗雀斑一颗痣都瞧得清清楚楚。

颂银耐下性侍立,等到两旗看完,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余下全归明天,所以一次选秀得耗费好几天时间。

今天有十人留牌,这些人并不是直接就进宫的,先归到一旁,等大选一轮全结束了,再放到一起复选。几回复选后依旧留牌的,有机会晋位册封,不过还有最后一道坎儿——留宫住宿。这项筛选更为严苛,秀女身上不能有一处瑕疵,比如狐臭啊,扁平足啊,都不行。最后是入睡后的体态仪容,四仰八叉者撂,磨牙打鼾者撂,梦话呓语者撂……撂到最后基本就不剩多少了,再逐一问话,考量门第谈吐识,从中议定后妃人选。

颂银有时候也想,佟家得了赦免不必参选,果真是/祖爷给的最大的恩典,要是她也叫人这么盘弄,心里真不怎么愿意。这一轮又一轮的,连掰嘴看牙都有,和骡马市上挑牲口有什么区别?给人当个妾还得这么折腾,真不上算。

她归置起了造册,监把人又都领出去的当口回了内务府。明天轮到正白镶白两旗,阿玛不在,她肩上的担也更重了。宫里日常的琐事不断,人一多,事儿也跟着多,有应选忽然晕倒的有下骡车崴了脚的还有来了月事疼得直不起腰的,千奇怪应接不暇。其实她明白,好些意外是姑娘们不愿意进宫想出来的把戏,进了宫蹉跎年岁算轻的,一旦被看上,一辈出不了紫禁城,对于在家自由惯了了满洲姑娘来说,简直等同刑罚。

春寒还没到收梢,夜里依旧冷得厉害。叫人拢了一盆火来,在脚边上供着,渐渐腿肚上暖和起来。她坐在案后算上月柴米的消耗,眼看又到一年换装时,各地上年进献的贡缎要整理,后妃们的首饰要打造,回头宫里小主儿多起来,样样都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