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堡蒸汽公共汽车的体验十分一般,不仅很晃,耳边哐当哐当的响声也很嘈杂。但这对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汉来说倒是司空见惯了,公共汽车沿着轨道驶过,和地下通道的墙壁只相距一尺,但车来的时候,他们只是侧起身子,眼都不睁,有人的鼻子里甚至还传出鼾声。

车里有两个夜不归宿的女孩对着这滑稽的画面窃窃私语,发出阵阵低笑。

雷划亮火柴,点了一支卷烟,对着窗外的黑暗吞云吐雾,他知道这些流浪汉为什么睡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要么躲债、要么是躲警察,这里面很少有无辜者,因为犯罪就是他们的重要生存手段之一。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雷在翡纳河站下了车,走出地下通道,能看见东南方向的平静的翡纳河面倒映着喧闹的灯火,几艘晚归的渔船在卸下渔获,几群人在河岸边搭着帐篷开篝火晚会,夜风传来烤鱼和贝类的香味,还夹杂着强烈的河腥味。

雷穿过闹市,在一艘酒吧面前停了下来。

之所以说“艘”,是因为这间酒吧的奇特外观。酒吧的前半部分还很正常——石地板上种着一株樱桃树,墙边堆着橡木桶,窄小的木门被遮挡着,油腻厚重的帘子缝隙里传出强劲的音乐节拍和吵闹而土气的歌声,门上有张生锈的铁皮招牌,被红白两色的油漆喷出了“旧船酒吧”四个字。

酒吧的后半部分却漂浮在水里,是一艘船尾的形状,还挂着救生圈、绳索、铁锚等装饰,甲板上是临河的栏杆,几桌客人对着夜色里的翡纳河吃烤肉喝啤酒。

这家酒吧的前身是桑地亚哥号拖网渔船,它在费舍渔业公司服役了二十一年,报废后被人买下,改造成了现在的旧船酒吧。

旧船酒吧的调酒师埃德蒙多是雷曾经的同学,雷曾用来辅助入梦的那一小瓶海克拉夫酊剂,就是在埃德蒙多手里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