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惶恐地把自己藏起来,他当然选择拔剑向上,撕下那些阴影、碾碎那些威严,绝不是什么隐修多年后以一个蒙住的面孔刺杀他,而是就在彼此知晓的第一个十天里,就给他足够森冷的回视。

很多时候,那些埋藏最深的仇恨、铭刻在老人身体上的记忆,少年只能自己咀嚼。

“那,现在他们是什么状况?”裴液看着楼上那道小山一样的身影,像是第一道阶梯,“太平漕帮的高层都在里面?”

“大龙头丘天雨,二龙头司连文,三龙头纪熊虎,都在楼中。”谢穿堂低沉道,“南北西东四位大堂主,人称‘太平四亨’者,也在里面。”

然后她转过眸:“你不了解丘天雨,是不是?”

“不清楚。”

“丘天雨今年四十八岁,但他在神京江湖上留下姓名时就已是缁衣之境了。”谢穿堂道,“那时候神京百坊间是‘六水’、‘兴鸿’、‘九节枝’三帮的天下,彼此争食如恶犬。丘天雨立下太平漕帮,用一杆戟一条街一条街地从三派手里打下来地盘。”

“现在能查到他最早的成名之战,就是在八年前刚入抟身之境时,在西池边用一支竹竿以一敌三,胜过了三帮帮主,据说是两名抟身一名缁衣。”谢穿堂道,“再往后三年里,有杀新兴帮主,有杀门派长老,有杀权贵供奉,总之他的出手大量集中在太平漕帮要站稳脚跟的那几年,再后来和官府的勾连越发稳固,他就没怎么出手了,至今已经三年没有记录。这个人实力深不可测,今日一定要盯住的,就是他的动向。”

“我记得来时,你说他是北边调来?”

“对,李大人给了我兵部升迁的一些记录,如果他真是那个‘王别鹤’的话,那么有三道主要的军功。”谢穿堂简述道,“少时为斥候,北战中一人截杀七名荒人,军功二转;后为骑队长,以五十骑破三百人,杀敌骁勇,上获,军功三转;再后为骑尉,以八百阻三千六天,有谋,上阵,军功三转。”

谢穿堂凝重道:“他是从下面一路杀上来升至四品武勋,如此沙场里出来的人,不会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