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明又“哦”一声,移开目光,拣了一盅宋知雨不喜欢的汤喝了几口。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严越明没接,直接划掉。又接连打了三通,严越明总算接起来。

他一手举着手机附在耳边,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微蜷曲,慵懒地点在桌面上,滴答滴答,像是计时的细针。

宋知雨舀汤喝,炖得很浓的党参乌鸡汤,汤色奶白,略呈胶质。几口下去又觉得苦夏时分喝鸡汤有些腻,舌头在口腔里孩子气地刮了刮牙齿,清瘦的面颊皮肤下浮起一处小小的凸起。

他的手边推过来一碟解腻的糖黄瓜,顺着那根手指望去,严越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凝视着他。

宋知雨心里堵得慌。好了,睡够了,卖过可怜了,现在又来欺负他了。

宋知雨猛地站起来,语气里有几不可察的赌气的意味:“我吃完了。我要走。”说完,手腕上一热,是严越明的手,不经同意的又握了上来,他低眉瞪他,又见严越明指了指手机,黑亮的眼珠望着他,告饶似的,让他等等。

宋知雨憋着气,挣开他的手,又坐下了。

他扭过身体侧对着他,刷着手机,又偷偷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圈皮肤,很突兀地烫着。

等严越明挂断电话,宋知雨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走。上了车,严越明没发动汽车,看了他一眼,笑着:“安全带。”

宋知雨脸上有点臊,立刻系上安全带。

等到了写字楼下,车刚挺稳,他就开车门飞也似地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跟严越明说。

等到了九点钟下班,宋知雨从写字楼里出来,那辆宾利又停在门口了,车窗摇下,冷气扑面而来,严越明说:“最近打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宋知雨摇头,严越明又说:“我去拿我的胸针。”他笃定宋知雨不会带在身上。

果然如此。

宋知雨上了车,肩膀倚着窗户,侧着头,贴着玻璃。严越明从车镜里偷偷看他,眼睛闭着,神情倦怠温柔。他是连疲惫都不会带有怒气的,只是像一株洋桔梗,夜间觉得困倦,微微地蔫儿着枝叶,怎么都不会伤害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