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可任用几个武夫,对文官又有多少损害?惠而不费的事情,内阁诸公都不愿意做,那他们还如何立足朝堂?真正的改革是壮士断腕,是向自己下刀子!是涤肠洗胃!铲除真正的蠹虫。这些大事,又有几个士人能做得出来?”

杨慎呵呵,“张璁,你既然说了,那我也有几件事情请教……自从先帝以来,大肆任用宦官,如今内廷宦官已经多达二十万。这些人还分驻各地,监视文武百官。他们肆意贪墨,大肆敛财,这些人要不要处理?”

“还有泛滥的宗室,现在藩王繁衍生息,数量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竭尽一年的岁入,尚且不够支应宗室子弟半年的禄米。这些皇亲贵胄,要不要裁撤?别忘了,宁王叛乱之祸,刚刚过去几天啊?”

“再有,文恬武嬉,纲纪荡然,人心混乱,吏治败坏,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哪一样不要解决?”

杨慎深深吸口气,“凡此种种,都是亟待解决的事情。朝中有识之士,何尝不是忧心忡忡,竭忠尽智?张璁,你说士人乃是天下大弊,未免也太偏颇了吧?”

敢情还是殿试留下了的后遗症。

面对杨慎的质问,张璁坦然一笑,“杨状元,你说的都对,可你为什么不说诸多弊端之最?”

“什么?”

“自然是土地兼并!”张璁提高了八度,“天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孝宗之后,土地兼并日盛一日,流民四起,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被兼并的土地,十成之中,有七成落在了士人手里,这些事情,你杨状元,更不会不知道吧?”

杨慎的脸越发黑了,“张璁,别忘了你也是读书人!”

“我当然是读书人!正因为我是读书人,我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杨状元,我想上书,立刻清查京畿周围的土地,把京城十万以上的流民安顿好!让他们不用睡在树上,桥下!入秋之后,也不会有人冻死,杨大人,你愿意跟我一起上书吗?”张璁目光炯炯,直视着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