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朱厚熜沉吟道:“也不能说是替太祖拼命,朕这几年清丈田亩,渐渐明白过来,那些人是在为自己拼命。”

“何以见得?”王岳问道。

朱厚熜把手里的西瓜皮扔在一边,兴匆匆道:“当年张士诚击败了百万元军之后,就沉溺享乐,跟着他的手下夜夜笙歌,朝三暮四,胸无大志。至于陈友谅,手上的战船甲兵虽多,但是压榨百姓,敲诈勒索,手下军纪败坏,早就失了民心。”

“咱们太祖爷不一样,他不但给百姓田地,还治军严谨,秋毫无犯。所以咱们明军才能死守洪都八十五天。与其说他们忠勇善战,不如说他们害怕陈友谅得胜,害怕元军杀回来……他们是在为自己而战!”

王岳抚掌大笑,“陛下终于悟道了……您想想,为什么太祖之后,咱们明军的战斗力江河日下?百万军户,朝不保夕,忍饥挨饿,文官武将,都在盘剥他们。有人跑到草原上,替蒙古人耕种,收的地租比大明还低……这么个局面,是蒙古人压榨,还是被大明的官吏地主压榨,又有多大的区别?”

“至少这些人不会为了大明死战,兵无战心,遇到了事情,他们自然想着逃跑,孙子才给你拼命呢!”

朱厚熜吸了口气大热天的,怎么觉得有点寒冷啊!

尽管这是假设,可越想越觉得有那么一点靠谱儿呢!或者说是十分靠谱。大明衰败,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落到西夷手里,更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王岳,咱们不妨再设想一下,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未来的人,会如何驱赶西夷呢?会不会学习太祖?”

王岳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觉得会更加彻底。”

“怎么说?”

“我猜他们会废掉所有的压榨,军民一体;他们会摧毁所有的食利阶层,把每一分国力都用在刀刃上;他们会提倡男女平等,从而动员起占人口一半的妇女力量;所有的王侯将相,都会被一扫而光,哪怕是领袖,也会和普通人吃穿一样,甚至还会下地种田……唯有如此,才能唤起每一个人,才能清除那些阴险狡诈,残暴无比的西夷。”

朱厚熜听得连连点头,大为赞同,可很快他的脸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