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阮婆婆转向赵元永,叹息道:“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劝玉郎放下算了,他不肯。若他再死了,大郎这辈子又毁了。”她握住赵元永的手:“大郎,若你能活着,听婆婆的话,不要管这些了啊,乖孩子,听话。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只有甘心不甘心。”

“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定王叹息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能想开也是好的。赵璟被赵瑜毒死了,赵瑜也自尽了。算上我大哥大嫂,曹后成宗,玉真她们,三代人了,如有一个人肯放下屠刀,也不至于搭进这许多条命。”

赵元永抱紧了阮婆婆,含泪倔强地看着定王,又看看赵栩,咬着牙,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凭什么?”又拭了把泪低下了头。

赵栩叹了口气:“婆婆,你夫君谋逆,阮家自然家破人亡。阮玉真后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元禧太子和阮玉郎报仇吧?还为了阮家?”

阮婆婆苦笑道:“眉娘是我夫君的堂妹,她恨透了孟家,恨透了孟山定,为了不被株连只能嫁给他,又一心想要报仇。玉真虽然姓阮,却不能算是阮家女,她和眉娘不同,她不愿认命,她就是不肯认命。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最终依然都是命啊。”

赵栩合了合眼,握紧了双拳,竟不敢再直接问下去。他有过一些臆测,却不敢深想。

阮婆婆拍了拍赵元永的背,动了动腰背,仰着头想了片刻:“你们可知道我表哥身边有位侍读叫王方,他是四川青神王氏的嫡长子。”

赵栩站起身,接过一盏热茶,亲自放在赵元永手中,点了点头:“知道。元禧太子和武宗成宗两朝旧事的恩怨记载,都是出自他手。元禧太子的私库,当年也是他带走藏于青神王家的。他只有一个女儿九娘,嫁给了当朝宰相苏瞻,可惜十年前就病逝了。”她阴魂虽然还不肯散纠缠着阿妧,可人总归是不在了。

阮婆婆怔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支离破碎:“青神王氏——王九娘,阿玞?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