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刘禅的脾气一清二楚,知道夏侯徽如果真是个美貌之人,那刘禅十有**会动心。一旦刘禅动心,那他与魏霸之间就会产生冲突。魏霸如果忍了,那他和魏国联姻的事自然落空,荆襄系内部的危机解除,而且魏霸要想报复,就只能紧紧的依靠诸葛亮。如果魏霸不肯忍,与皇帝发生冲突,那更好不过,借机就顺理成章的将他解决了。

现在刘禅对夏侯徽频频相顾,正中董允下怀。董允才不管他是真的因为夏侯徽像孙夫人还仅仅是掩饰,只要刘禅对夏侯徽动了心,他的目标就达到了。一想到能这么简单的解决让诸葛亮都无从下手的难题,他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他很快又不安起来。

刘禅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怪异,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终于不高兴的对夏侯徽说道:“你为什么不笑?”

董允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夏侯徽那张严肃得像一个牌位的脸,这才想起来夏侯徽从进来开始,一直没有笑过,哪怕是礼节性的笑。她一直这么面无表情的坐着,连案上的酒都没有碰一下。

一个人哪怕再美,如果一直是这么一副表情,也没法让人高兴得起来,反而有一人向隅。举座不欢的感觉。随着刘禅第一个发现夏侯徽不笑开始,原本只是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夏侯玄抬起了头,张皇后抬起了头,夏侯夫人也诧异的看向夏侯徽,而张遵和张星彩两个小娃娃更是莫名其妙。

张星彩一轱辘的爬了起来,跑到夏侯徽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姊姊,你怎么了?是想你的阿爹阿母吗?没关系,我的阿爹也没了,我还有阿母。可以分给你。”

张星彩的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夏侯徽不仅没有笑,反而开始落泪了。看到她流泪,刘禅觉得非常扫兴。再也没有了看她的兴趣。不耐烦的一甩袖子。起身就要走。

董允见了,连忙劝阻,恳切的说道:“陛下。夏侯夫人背井离乡,思念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必不是故意冲撞陛下。陛下如果就此离席,岂不有伤仁孝之义?”

刘禅咧了咧嘴,不情不愿的对夏侯徽喝道:“别哭了,是不是这个原因?真要是想家,朕就下诏,让你回洛阳去就是了,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

夏侯徽轻轻的推开张星彩,离席再拜。“臣妾一时伤心,惊扰陛下、皇后,罪在不赦。不过,臣妾并不是思念家人,而是感念夫君,为夫君感到不值。”

“你夫君?”刘禅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你是说魏霸?他好得很啊,在襄阳打了大胜仗,很快就要回成都了。回了成都,朕自然要赏他,你们也可以团圆,有什么好伤心的。咦……”刘禅忽然品味着夏侯徽话中的意味,不由得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不值?什么不值,难道是说他不该为朕效忠,为国效劳吗?”

董允本来觉得夏侯徽提到魏霸有些不妥,刚想阻止,听了这话,立刻打住了话头。

夏侯玄也急了,连忙给夏侯徽使眼色,夏侯徽却视若未见,用袖角抹了抹眼泪,泣声道:“臣妾夫君刚刚弱冠,便随父征战沙场,为报效国家,不惜生死。去年关中一战,他孤身入长安,曾被臣妾识破,险些身陷囚囹。关中易手,诚为魏国之大难,而为汉国之大幸,臣妾夫君有大功于国,却未获赏赐,想必陛下都未必知道他在关中之战中所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