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昨晚齐慕远又是洗头又是洗澡地折腾了一番,为了见杜锦宁,还特地换上了他最好看的衣服——这件衣服是杜锦宁以前夸赞过的,一件墨绿色绸缎长衫,袖口用银线绣了云纹,以前齐慕远比较白,穿着这身显得皮肤白皙,眼如墨玉。当然,这也跟杜锦宁偏爱墨绿色有关。

虽有些风尘仆仆,但衣服是好衣服,腰间挂的那个玉佩也很值钱,这让银楼伙计稍稍放下了戒备心,朝他们道:“现在我们还未下板,还请客官巳初再来。”说着,就想把门给关上。

齐慕远用手一抵:“我有急事,且交易的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生意,还请通融一番。”

伙计再一次打量了他们几眼,道:“这事小人不能做主,需得禀报主管。还请几位客官在此稍稍等候。”

齐慕远一点头,放开手,这才让伙计关上门。

银楼东西值钱,伙计不敢随意开门,却也不敢随便放过这么一笔大生意。他让人从后门去禀报主家,主家带了好些护院过来,这才开门将齐慕远迎了进来。

观棋在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看齐慕远站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似的,不急不躁,他完全不能理解——谁火烧火燎的半夜三更还在赶路,就是为了早一点到润州城来的?这会子都快到家门口了,少爷怎么却一反常态,在这里耽搁时间也不着急了?

他是不知道,齐慕远此刻的心境,用一句话来描述最为恰当,叫做“近乡情怯”。

不管是谁,在命运关键点的那一刻,都要紧张得恨不得这一刻迟一点来。

万一他猜错了杜锦宁的意思怎么办?如果杜锦宁不是女子怎么办?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见她?他内心里真的不在乎杜锦宁是男是女吗?

他得理一理心绪,免得见到杜锦宁,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刻,露出什么情绪来伤杜锦宁的心。

如果杜锦宁真是男子,而他又流露出失望之色,那么两人之间要想回到从前,回到心无芥蒂的最亲密的那一刻,怕是难了。

以杜锦宁的骄傲,他们之间,定然会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