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眼下所乱者,皆都是李相焚书之策引起的变故,只要陛下宣旨不会焚烧百家书籍,诸生自然散去!”周青臣大声疾呼。

“陛下,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

李斯抬出三皇五帝非是世袭传承来对照,说如今大秦格局已经不同往事往日,诸侯争斗,皆是因为百家蛊惑诸王,因此才有天下诸侯不断的征战,如今天下一统,要想天下安定,就需要把这些持有不同政见的百家理论统统消除,免得这些百家门徒造谣诽谤皇帝,结党抗拒法令,因此必须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都烧掉,用法令统一思想,这样大秦才能更加稳固。

“李相所言不错,朕不能让诸生继续祸乱生事,焚书之策,朕准了!”秦始皇脸色阴沉的点头,就在他准备传唤谒者签发谕令的时候,殿外再次传来禀报。

“报~,陛下,清河侯求见!”

“宣!”秦始皇愣了一下摆手让谒者离开。

不一会儿,陈旭跟着宫人急匆匆而来,进入紫宸殿之后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心脏砰砰乱跳了几下,不过脸色并没变化,疾步走到秦始皇面前拱手行礼说:“陛下,臣闻因为焚书之事传出,咸阳百家门徒皆都群情激愤围堵皇宫和朝议大殿,时日拖久了恐会造成混乱,因此臣特来拜见陛下,希望能够为陛下分忧!”

“此事朕已知晓,两位丞相和博士仆射也都是为此事而来,李相焚书之策朕认为有理,正准备签发焚书谕令,既然清河侯到来,朕还想听听你的建议!”秦始皇对陈旭的身份还是颇为敬重,因此说话之时脸色平静下来,语气也变的温和许多。

“陛下,焚书之举臣以为不可,传有仓颉造字,我华夏始有文字记载,历经三皇五帝至今,传承已过万载,悠悠万世方才铸就我华夏如今之风华物茂,而历代先贤观日月星辰,涉山川大河,睹盛世兴衰,品人间百态,呕心沥血终于编写出诸多美不胜收的诗词歌赋,教化出万民尊礼守德,方有今日我华夏气象!”

“陛下雄才大略体恤万民疾苦,扫六合平八荒,十年苦战方才让天下归一,此德泽被天地,必将开创我华夏万世辉煌之基业,今天下安定,正是让天下百姓收心之时,如若焚书,必将令天下士子寒心,以为陛下是数典忘祖之君!”

“臣以前与陛下奏对之时也曾提到,治民犹若治水,堵不如疏也,大秦三十六郡八百余县,两千余万民,百家门徒无法计数,况且还有王孙贵族,富豪商贾,读书识字之辈多如牛毛,藏书又何止百万,更有战乱躲避偏僻山野者,天下诗书又可焚烧的尽?”

“而且书籍乃是人所做,熟读百家典籍者不可尽数,尽皆记于脑海之中,今日烧,明日写,难道还能把所有读书人的脑袋也用法令禁锢起来?陛下可焚诗书,可禁笔墨,可拘拿违令者,但绝对无法堵住天下人之口,磨灭百家门徒之心!”

“况且眼下百家门徒齐聚咸阳,所来为何?其实皆是想用自己所学报效陛下,希望能够为大秦之繁荣昌盛出一份力而已,只不过因为言论或偏颇,或偏激,或不合时宜,因此不能被陛下所用而已,这才整日在咸阳无所事事,开馆讲学,授徒传教,目的也是想发扬各自的理论得到陛下的认可,因此陛下此令一出,只会让百家门徒离心离德……”

陈旭洋洋洒洒一篇长篇大论,然后转身看着李斯,脸色虽然平静,但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李斯的眼睛:“旭闻李相昔日向陛下献谏逐客书,劝解陛下勿要驱逐客卿要招贤纳士,陛下欣然接纳,因此才有四方贤士投奔秦国,而后才有我大秦蒸蒸日上的气象,收士族得民心,最后横扫六合平定天下,这才有如今百家士族纷纷来投咸阳,但今日李相所言,已经再无昔日之胸襟,再无初来大秦之情怀,上书焚诗书经义,断士族之根基,坏百家之言论,弃祖宗之精神,李相岂非不知此乃恶法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天下人之口,李相又岂防能的住,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