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这辈子都没有自己单独去过酒吧。

这是第一次。

他回到那仿佛从一百年前的欧洲穿越来的小酒馆,坐在了从前他和贺予坐过的位置。爵士乐队日复一日演绎着同样的歌曲,他听着,好像他人生中最松快的那一天又在此回魂。

台上的老头儿在唱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他在酒影灯花中微笑着听着。

真奇怪,他竟依然笑得出来。他抬手支颐,昏黄的灯光都落入他的眼里。

真奇怪,他仅能视物的一只眼睛视力也日渐衰微,可他如何又那么清晰地看到了外面走来了一个少年。

那是十三四岁的贺予,拿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借着身高和气场骗过服务生,从容而熟络地在吧台前坐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台上的爵士乐队在演唱那一首首耳熟能详的老歌,曲终的时候他笑起来,斯斯文文地拍手鼓掌。

我看到你。

问君知否……

我听见你。

问君知否?

夜色渐深了,谢清呈喝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他抬起头,他瞧见那一天的贺予过完生日,穿着正装,笑着向他伸出手。

先生,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