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天生很软,和受了伤的奶猫一样。

——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李芸这样叫他的名字。

“我后来把他带走了。”段闻叙述完了这些事,接着道,“我把他带回了这座岛上,关押在一个房间里。”

“我没有想要他的命,便问他愿不愿意被招安,毕竟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而曼德拉可以对任何一类的人才敞开大门。他在警察里其实算道德底线很低的那种,你明白吗?他可以为了达到办案目的破坏规矩,可以伤风败俗,甚至敢和娼妓逢场厮混,我原以为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就可以站到我这一边。但是我俘虏了他之后,对他采用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我许之以世俗上的钱权名利色,捧上了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好处给他,他却不为所动。威逼折磨拷打我也试过了,甚至给他注射过听话水,那个警察也依然没有愿意向我低头。”

段闻漠然看着谢清呈:“他甚至再也没有那么柔软地叫过我一声陈黎生。”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世上的正义不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一场大变革不伴随着牺牲和流血,更何况他不是一向行走与黑白之间,读书时甚至还和我说过许多匪徒才有的想法吗?他怎么就能固执成这样。”

“那他怎么说。”

“他说……”段闻静了静,冷笑,“他说的那还是你爸和他说的——英雄不是无时无刻都是英雄,是正是邪,大善大恶,有时只在一念之间。关键是守不守的好那一念。他说他原本就已经很没底线了,他是守着死线的人,这一念是他最后的边界,过了这条线,他就不是警了,所以这件事他不做。”

“我把他关了四十多天月……他四十多天不吃不喝,全靠输营养液活着,很快瘦的脱了形……这个时候卓娅对我说,这个人是一定留不住的。不如把他交给她,做成暴杀吧。有那么一具完整的躯体,还是活着的,一定可以做出非常完美的复制品来。我没有立刻答应她,我还在犹豫,还没有彻底放弃招安,我不知道的是,当时我与卓娅在门外的对话,被他听见了。”

至此对话又停顿下来。

段闻过了一会儿,才说:“他选择了死亡。”

“……”尽管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谢清呈听到这里,心还是往下狠狠一沉。

“那天晚上我照例去看他,我推进房间……记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锋利物,等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抢救的余地了。我以为他很怕疼,以前他在宿舍大腿上换个药都要叫痛,我这样养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但那天他亲手割破了自己的颈,血流了一地……”

段闻没有再详细地描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