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明很笨拙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舅舅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严越明的肩膀上,男性长辈的外套上还有木调香水的味道,“越明,你或许应该更多地思考你自己的生命,不是教授会给你的论文打多少分,也不是你在毕业的时候能得到多少基金股票和房产。”

“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应该思考什么呢?”舅舅慢慢地说,“什么才是能真正打动你的东西。你看到什么,才会让你灵魂震颤,甚至于起过出卖灵魂以求平庸的念头。”

严越明愕然。他跟母亲很像的有些孩子气的黑眼睛,定定地望着花径尽头乳白色的夜雾。

当严越明觉得自己十九岁的便宜哥哥穿白色衣服像是穿婚纱的时候,事情已经开始向一去不复返的方向发展了。

但是他发现得很晚。他迟钝,他的迟钝来自于天生的傲慢。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宋知雨。宋知雨是漂亮男人,又是漂亮野种。

“美。”严越明恍惚地说,“我的哥哥,他的美。一个男人的美。”

“知雨。”楚信鸥站在楼梯上。意大利的红色小洋房里,地中海的夏日还没有死亡。

宋知雨背着包,在玄关处换鞋。运动鞋卡在他裹着白袜的脚踝上,他轻轻巧巧地踩了进去,然后抬头看向楚信鸥,笑得眉眼弯弯:“楚先生,谢谢您的收留。我会报答您,但是现在该离开了。”

楚信鸥甚至不敢看洁白光晕里站着的漂亮青年,一种对于亵渎的狂热恐惧交织,缠住了他下楼的脚步。他只能问:“你去哪里?”

宋知雨眨眨眼睛,雪白衬衫被风鼓满,光下瘦得分明伶仃,像是一只先天不良的白鸽,正在跃跃欲试想要起飞。

“去人间,真正的人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