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着,直到院外几个文书搬着西堂的码头账簿进来,几摞小山似的册子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扬尘。

狄九搁下笔,满意点点头:“此中来往,可窥者诸多。”

裴液却脸色微变,想起当年在相州城搜查账本的记忆,捂了捂胳膊便就此离开,登上了已经等在院外的马车。

太平漕帮是个太庞大的组织,从它的尸体中整理出骨脉来也总要两三天,裴液打算就此袖手,歇两天后直接去修文馆问结果。

至于此时,还是真得先去医馆瞧瞧。

虽然说是真气复原后便好上许多,但那是他按自己重伤搏杀的经验,此时的伤势虽不致命,但也绝算不上轻——比如至少十天之内,他是只能左手持剑了。

照狄九的指示,裴液来到修行坊东街,最近的泰山药庐医楼果然就立在这里,与少陇府大差不差的模样,也同样是七楼,裴液走入大堂,身上外创实在太过显眼,立刻便有医者来问,将他引入了五楼静室。

依然是令人安心的环境,厚重的木门关上,便只剩一片安静。没有窗子,靠几枚明亮的火烛提供适度的光线。在录入姓名,取了血样后大夫便要他静等,说是很快会为他安排合适的人来医治。

裴液趴在干净的床上静静等着,他已经有些熟悉这种形制特殊的床了,躺卧都很舒服,也很方便把某部分肢体交出去他想着这些各处都很周到的措施,不禁又轻叹起那令人咋舌的诊金。

不知等了多久之后,身后门终于被推开,一道轻而干净的脚步走了进来。

裴液趴着闷声道:“大夫,一会儿这里的一概花费能不能给我列个单子?”

到时候拿给许绰或者三司付钱.他想着。

然后身后响起少女平淡的声音:“来神京混了十多天,还是这么穷吗?”

裴液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