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和纪慎语就如此坦诚布公了,不想坦诚也迟了。纪慎语预料的责怪没来,反接住那样一句温情的话语,叫他措手不及。

半晌,他只好嘴硬一声“不疼”。

一切按下不表,丁汉白凝视对方许久后走了,看着是走,实则是逃。眼前的人物神情依旧,是他日日相对最为熟悉的,转念想起另一重身份,二者重合,他那股冲动的情绪逐渐冷静,竟变得思绪朦胧。

他心慌反复,好几回了,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因由?

丁汉白难得懦弱,索性躲避般不去想了。

第二天,玉销记一店终于迎来新的镇店物件儿——青玉双蝶耳活环三足薰炉。

门厅整洁,伙计们一早收拾好展示柜与玻璃罩,等玉薰炉一到,入柜,挂铭牌,相片记册。纪慎语立在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铭牌,姓名那里刻着他的名字。

抬脸,玻璃罩上映着丁汉白的轮廓,就在身后。“师哥,会有人买吗?”纪慎语问,“我不姓丁,顾客会不会不认我的手艺?”

丁汉白说:“你的手艺不够格,你又不姓丁,顾客自然不认。你的手艺要是顶好,你虽然不姓丁,但顾客会询问纪慎语是谁。”

东西越好,问的人越多,在这行里就会一点点出名。

纪慎语兴奋不外露,看够实物又去看名册。名册硬壳真皮面,厚重非常,内容分着类,极大部分都出自丁延寿和丁汉白之手。

纪慎语忘记要看什么,孩童学数似的数起来。他想算算那父子俩谁的作品多,还没数完,一只大手伸来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