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玉销记的要紧事就是筹备上新,鸡血田黄,青玉白玉,从料子到尺寸,再从风格到价格,要一丝不苟地算好、定好。

丁汉白受爱情滋润,转了性,工作勤勤恳恳。他通宵达旦出了名目表格,一早给伙计们开会,顶着眼下乌青还去二店转了一趟。

总算归家,熄火下车撞见姜廷恩。他烦道:“你怎么又来了?”

姜廷恩委屈道:“快春考了,我来找纪珍珠一起复习。”

丁汉白说:“纪珍珠是你叫的?让你叫姜黄花梨,你乐意?”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末了一开后备箱,“把东西搬南屋,稳当着点儿。”

里面搁着巴林鸡血,上乘的大红袍,春季最牛气的款就它了。丁汉白累得够呛,要补个觉再动手,补觉之前还得腆着脸去讨碗饭吃。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家里的第二顶梁柱,缠着妈要这要那。姜漱柳嘴里骂着,手上忙不停地准备,之前那通家法,最近的认真工作,丁汉白又从不肖子上升为了心肝肉。

小炒牛里脊、烫鲜蘑、麻油拌冰草、二薯粥,丁汉白一人坐在桌前细嚼慢咽,饱了,舒坦了,回小院后倒头就睡。刚躺下又爬起来,谈个恋爱操不完的心。

隔壁门扉半掩,他班主任似的立在外面,瞄、睨、瞥、觑,变着花样偷窥。里面安安静静,纪慎语和姜廷恩挨坐于桌前,狗屁复习,摊一本斑斓图画书看得上瘾。

那姿势那氛围,别是学宝黛共读《西厢记》。

丁汉白心中警铃狂响,该不会是姜廷恩拿来的破书吧?

咣当一声,里面二人吓得一抖,丁汉白罗刹转世,面目阴沉:“姜廷恩,这书是不是你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