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巳之后,风和日丽。

阳光普照,风已经不再寒冷,贵人们再也不必惧怕风寒,迫不及待地穿上漂亮的广袖绢衣,华服美饰,教人目不暇接。

新安侯高蟠的富春园中,树木新枝招摇。林荫下,案席锦屏陈列,宾客们围坐其间,聚精会神地聆听玄谈。

这是本月以来,雒阳城中声势最大的雅集,半数的名门世家都在邀请之列。

我站在一群衣装鲜丽的侍宴僮仆身后,顺手从旁边的案上拿起两颗葡萄。

正在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手中拈着一支半开的菡萏,凤目玉面,俊美出尘。

他谈论的是老庄,声音不疾不徐,澈若清泉。周遭的上百听众皆摒心静气,无一人出声,似乎唯恐杂音打扰了耳朵。

“我说,桓公子怎不像别人那样也握个塵尾?”站在我前面的一人小声道。

另一人道:“桓公子这般人物要甚塵尾,俗气。”

“也是,看那姿态,啧啧……桓公子要是时常来就好了。”

“做梦,桓公子乃是出名的清高,一般宴席从来不去。听说这次君侯能把他请来,还是动了宫中的面子……”

“嘘!”旁人不满地瞪过来,两人赶紧噤声。

少年言辞简练,无华丽的辞藻,却短而精妙。待得语毕,周围立刻响起一阵赞叹之声,连僮仆们也叽叽喳喳角楼称赞。

“不愧是桓公子,言语寥寥,意蕴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