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老余本来是在房里头看着马引娣的,但人有三急,他实在是没忍住出去撒了个尿,还没回来,人就没了。

我站在楼下,刻意地别开脸没敢去看那摊血肉模糊,所以把脸抬起,正好看到老余探出了窗户的半具身体和拼了命伸上了去够的手,隔着那么远,他爆裂的目光和手臂上一条一缕鼓起来像是虫子似的跳动的青筋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整个院子寂静成一片坟场,过了一会儿,老余先爆发了一阵怒吼。

他这声叫的很急很气,仰天长啸颇有种与日争高低的狂傲,可叫到最后却是底气不足了,沙哑的哭腔默默地占据了拖长的尾调,他大吼着哭了起来。这是一种有力却无力的无助和伤心。

看来这鼠仙还真灵验,虽然马家勉勉强强躲过了鼠迎亲,但是一口气没缓过来,立马红事变喜事。马大力请过来的道士僧侣抓妖不行,但是念经超度业务还是熟练的,不知是不是为了挽尊,他们也不用主人家邀请,一个一个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入定,念经祈福。

马大力跑到村里定了副棺材,现成的,做工有点次,因为摔下来的时候尸体已经砸的有点碎,所以直接封了棺,什么流程都没走就想把马引娣送进土里,急吼吼地像是在送一个灾星。

在这期间,我一直在老余身边站着,他沉默得像是个死人,仿佛他才是那个应该躺进棺材里的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瞎想。”

“我知道,”老余的脸煞白煞白的,那么大个高个子就像是装了一点点刚没过底的水的大粗腰水缸,风一吹就摇摇欲坠起来,“我当然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是人命在眼前,难免地会生出几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