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拱拱手,根本不给他机会,笑道:“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熊飞犁不管怎么说,都是小民创造出来,理应是属于小民的,这是无可争辩的。是,也许右仆射你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但你也确确实实因此夺取了小民的财产,然而,关于这一点,朝廷也从未明言规定,右仆射就可以凭借一句话,便随意夺取他人之物。

倘若,有朝一日,又有官员对小民说,哪里发生了天灾,要小民将家中半数粮食交出来赈灾。如果小民不交的话,他同样也可以说,我是为了造福百姓,你饿不死,但是那些百姓少这一口饭,就可能饿死。万一,这粮食刚刚要走,那边又来一个军官,说哪里要打仗,缺少军粮,要小民交出剩余的粮食,他们同样也可以说,我们是为了保护天下百姓,你没饭吃,最多也就是一条命而已,可是我们是保护天下百姓,你应该舍身取义。

甚至可以说,一旦发生任意外,朝廷便可随便的增税,反正朝廷都可以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但是小民就想问一句,小民也是百姓,你连小民这一个百姓都保护不了,你凭什么说能够保护天下百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仆射,不但不以身作则,行事竟如此草率,罔顾国家律法,恃强凌弱,认为获取他人的劳动成果,乃理所当然之事,而且你甚至连一句感激之言都没有,于公于私,都不应如此,下面的官员见到你这么做,岂不是都会争相效仿,随意夺取百姓财产,到时法不是法,国不将国,必生祸乱,你对得起太宗圣上当初对你的信任么?”

这最后一句话,他几乎一口气说完,怕得就是被人打断。

“放肆。”

长孙无忌怒喝一声,他就很想打断,但是韩艺说的太快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话说到此,韩艺也豁出去了,激昂道:“小民自知活不过今日,但是有些话小民不吐不快,只知教人,而不知律己者,何以服人?若只准右仆射指正太宗圣上的过失,而不准小民指正右仆射的过失,这就是对太宗圣上,对当今皇上的大不敬。”

长孙无忌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着韩艺道:“尔等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韩艺道:“敢问国舅公,太宗圣上可有跟魏公这般说?”

长孙无忌哼道:“你也敢拿自己与魏征相比?”心里补充一句,好像还真说过。

“小民并非要与魏公相比,只是小民不服,难道我大唐就只准魏公一人说真话么。”韩艺据理以争道。

“你---!”

长孙无忌指着韩艺,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其实他刚才之所以先出声,也是为了保韩艺,因为刚才韩艺那一番话,就差没有将褚遂良打成奸臣了,这要是褚遂良开口,事情可能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率先开口,将主动权握在手里,哪知韩艺已经疯了,满地图到处放炮,你说他能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