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渐渐偏了西。

县学散了课,江寄舟留在学堂帮几个学生释义,耽误了两刻钟才往外走。

骡车靠近县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江寄舟掀开窗帘往外望,只见县衙门前人山人海。

“将车停在路边,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江寄舟吩咐长随张福道。梧桐县是个小县城,百姓们安居乐业,很少有大案子,如今这位沈知县是新来的,上任半年不到,江寄舟并不了解。

张福是管家张叔的儿子,今年十八,正是好奇的年纪,得了吩咐利落跳下去,泥鳅般往衙门前挤,边挤边问:“怎么回事,出了啥事了?”

有人幸灾乐祸道:“豆腐张的媳妇跟刘三厮混,被豆腐张抓了个正着,知县老爷英明,判刘三去根,豆腐张媳妇杖刑,啧啧,瞧瞧那一身细皮嫩肉,打了多可惜啊……”

接下来的话就有点不堪入耳了。

张福还没媳妇,一听这话挤得更欢了。难得有女人看,前面的汉子们都不愿给他让地方,架不住张福人高马大,拼着被人用胳膊肘狠撞两下,硬是挤了进去,就见衙门大堂里,知县老爷正襟危坐,前头一个妇人披头散发趴在长椅上,身上衣服都没了,身旁两个衙役毫不留情地打着板子。

张福眼睛盯着那媳妇没挨打的地方,紧了紧喉咙,问旁边的人:“刘三呢?”

因为离知县大人近,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与他道:“你傻啊,刘三是要去根的,能当着咱们的面用刑?你不怕疼啊?”

张福想了想那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连看女人的心思都没了,捂着口袋又挤了出去。

到了骡车上,他朝车厢低语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