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碰见一安。

大大方方地进了内宅,里面找他都找翻天了,小厮们发现他就像发现活菩萨一般,立即送进去,带到梁心铭面前。

壑哥儿看着刚落衙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母亲,虽然脸上不见一丝怒气,也没呵斥他,他仍然感到忐忑,竭力作无事样笑灿灿地叫“母亲”。不等梁心铭问,便主动交代道:“读书时,听见窗外蛐蛐叫,翻出去找。又追蝴蝶,又撵小兔,然后碰见一安哥哥的表姐,送我回来的。”说完,规规矩矩等母亲发话,或责骂,或教导。

梁心铭先对慕晨吩咐道:“去告诉他祖父祖母,就按哥儿刚才的话回,别让他们担心,就说我正问哥儿学问呢,一会就带哥儿来向二老请安。”

慕晨答应着去了。

壑哥儿心喜混过去了!

忽见母亲转脸看着他,认真道:“一安有两个舅舅一个姑姑两个姨妈,共七个表姐。其中,两个舅舅都在徽州华阳镇守宅子,三个表姐都嫁在那边;一个姑姑在徽州贺城别苑的庄子上,两个表姐也嫁在那边;只有两个姨妈都在京城这边。两姨妈各一个女儿:一个表姐出嫁了,嫁给大房收租子的廖管事,在外院传话;一个是表妹,还小呢。儿子,你碰见的是一安哪个表姐,传她来我见见?”

壑哥儿仰着小脸望着母亲,笑容僵在脸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宰相很闲吗?管一安多少表姐表妹干什么?还数这么细致,平常也没见她理会这些人。

他不说一安,是怕母亲叫一安来问;扯个子虚乌有的人,母亲没听说过,也就懒得传来对质了。

谁知母亲管这么细致。

这要怎么圆回来?

颓丧时,他脑子也不好使了。

梁心铭仿佛看出儿子颓丧,云淡风轻道:“你打量着说个不熟悉的人,我便懒得传人来问了?齐家而后治国,若连家中有多少管事仆妇都弄不清楚,我要如何治家?如何凭他们的才干任用他们?难道天天跟在他们后面追问去?”

壑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