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水转头问那人船底下状况如何。李云心便容他去问,转脸看了看潘荷与武家颂。

这时候,他在一张桌上画画儿。陆白水湿漉漉地站着,与眼神乱瞟惊疑不定的水手说话。而那潘荷——

先前是情绪崩溃、在嚎啕大哭。到这时候没人理她,变成小声啜泣。武家颂在她身边生死不知地躺着,她哭了一阵子,爬过去把他的脉。

李云心倒是能略微体会这女人此时的心情。

原先是个共济会的掌事,拥有自己的事业。身边这男人对她虽算好,然而和事业上无比广阔的上升空间相比,也不算什么。

上了船想要蛊惑谢生往龙岛去。原本觉得虽不容易但也不会算太难。一旦做成了就要升职加薪,出任个ceo当上个总经理,从此彻底摆脱朝九晚五挤地铁上班缺眠少觉时刻担心被解聘的日子……以及家里的零零碎碎、没什么上进心的另一半。

谁知真一脚踏进另一个世界才晓得那里的可怕。在外面看着是奇幻瑰丽、纸醉金迷。实际上是波谲云诡、步步惊心。才发觉自己的道行并不够、活得好勉强。船上一干人没一个是她招架得住的,来头都比她大、能力都比她强。

步步受挫。丢掉了从前的日子也没得到美好的未来……于是又怀念起过往的零碎温馨、简单平淡来。

不论这种感觉是长久的还是只是暂时的——此刻这潘荷想必是在自信与自尊都丢了个一干二净、心情极度低落之时,重新想起武家颂过往的好来了。

所幸此前一掌拍得不算轻,可也没致命。本是打算再补刀,但被那位水月先生阻了一下子。接下来又看到李云心现身——心里知道此事到底完了。原想着傍上谢生……可是李云心那煞星魔头在,还有什么事能做得成?

李云心看她在寒风冷雨里哆嗦凄惨的模样,就笑起来:“这时候才悔不当初有点儿晚了吧。我目测你男人如今是颅骨骨折脑出血……肝也被你拍裂了——嚯,肠子搅得像麻花儿一样……啊,岂不是一会儿要屎从口出……咦?”

说到这里稍顿了顿,才又道:“总之是医药难救。不如这样——你把你知道的共济会的什么窝点人员体系构成都给我说出来,我救他一命。怎么样?”

潘荷泪眼婆娑地看他:“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