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渡口都惊慌地躁乱起来,源头很快被找到,因为那景象如此显眼,河心的大船栽倒般向下坠去,没有多少火光,但整条河都已经翻滚了起来。风与浪冲向两岸码头。

而在这样一片景象中,那灰衣人依然安稳地在篷下吃着面,他所坐镇的丈许之内,连衣襟都没有掀动一丝。

这时他反而不看船了,倒是向着水面之下看去,好像目光能穿透那黑暗浑浊的水质。此时他越发津津有味,却又多了一抹认真与紧绷,一只筷挑着面,另一只手则轻轻叩着剑鞘,仿佛时刻准备做些什么。

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灰衣人安安稳稳地吃完了这碗面,也很欣慰自己安安稳稳地吃完了这碗面,他轻轻叹了一声,又在那修俊的螭首破水而出时重重叹了一声。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仿佛变了一个人,斗笠下露出个薄锐的笑。

河心。

裴液收剑后退,陈刃重阔刀坠入水中,自己摇晃两下,倚在了将沉的巨舟旁。

这是十一月初的清晨,庞然的、在长安八水上来往了十几年的南金风正破碎坠落,火焰和长烟飘荡而上。一只神话般的生灵将半个身躯破水而出。

少年用以击败男人的,正是在秘舱中用的那几式剑。

在整个搏斗中男人摸清了他的一些习惯,他又怎会不对男人了如指掌?

当时他能用这几剑离开,如今亦能用这几剑奠定胜局。

张飘絮这时才从螭龙背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溜下来——这只仙狩一点也不肯顺着他弯下腰。

“瞧见没,这才是用来决胜的剑术。”裴液看向他,挽个剑花收剑归鞘,“我问你,到底谁打不过谁?”

张飘絮闷了闷,没讲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