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谯,下飞机了吗?”严越明的车堵在主街上,城市里车辆缓慢蠕动,慢得让人心烦气躁。

“刚取完行李。”南谯那边有点吵。

南谯快毕业的时候毕业论文写的是美国法律,需要美国律所的一些数据,但是很有些难度。严越明知道了,主动帮忙,整理好资料发给南谯,他这才顺利毕的业。这次南谯来美国,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看看严越明。

摩天大楼的窗户像一面面镜子,整座城市亮得出奇,在令人炫目的白光中,不知不觉已下起了绵绵细雨。

见车流不动,严越明索性熄了火,开了点车载音乐。

三年前他还痴迷重金属和爵士乐,热烈的鼓点和亢奋的节奏是少年的兴奋剂。现在他二十三,大学都毕业了,心态也好像入了秋,有点莫名萧索起来。车里放着手嶌葵的歌,女声沙哑温柔,节奏轻灵舒缓,像是春夏之交的雨后黄昏。他不懂日文,正是因为不懂,他才能在容易触发情绪的音乐中找到一点安全感。

连放了三首之后,音乐卡顿了一下,像是老式的留声机换片时的空歇。

青灰色的雨依然还在下,严越明微微闭上眼睛,听到一个青涩温柔的男声,说话尾音糯糯的,每一处停顿好像都是欲言又止。

“严越明,你醒了吗?醒了就来楼下吃早餐。”

就那么一句话,颠来倒去地播放。

严越明长舒一口气,心跳随着每一个字音的停顿抑扬起伏,雨天堵车的烦躁心情总算有些放晴。

他把这段语音循环播放,车玻璃上的水珠渐渐满了,这辆车仿佛浸入了深海,外界的声音消失,视觉模糊错乱,只剩下那个人好像在耳畔问:“严越明,你醒了吗?醒了就来楼下吃早餐。”

后面的车鸣了一下喇叭,尖利地叫醒了严越明。严越明才如梦初醒般地重新发动车子,往机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