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时间,他倒愿意再去北面去见见元好问,毕竟是巧儿的叔姥爷,可惜时不凑巧。

前世读书时,读到赵翼那首“李杜诗篇万口传”,扩展学习,又背诵了赵翼的另一首《题遗山诗》。

彼时李瑕还以为遗山是一座山。

这次见到白朴,李瑕才想起“遗山”原来指的是遗山先生元好问。

可惜时隔多年,经历两世,他已只记得“国家不幸诗家幸”这一名句。

几日来努力回忆,又听了元好问毕生事迹,虽是想起了首尾两句,终是没有记起全诗,不免有些遗憾……

李瑕并不觉得今日特意过来送诗没有意义。

七百五十余年的光阴流淌,他却还能与宋人、蒙古国人、金国遗民、大理遗民相处,恰是因汉家文脉数千年来并未断绝。

这其中,岂无元好问,甚至张柔等人的一份功劳?

后世人或许极难理解元好问自诩金人、奉女真为中州正统。但他花费毕生、努力保全的诗词歌赋史集文章依旧是汉家文化。

战祸连天、人命如草的烽火岁月里,这些被宋廷遗弃、被蒙古践踏的中原人,最后能护住的东西,也只有书籍而已了。

他们能信奉的,也只有那一句“中国虽偶无君,若周、召共和之年,而礼义不废,故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礼义不废……还能再要求他们多少?

高于血统、族群,促华夷融合者,或便是这一句一字形成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