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很容易。”李瑕解了身上的盔甲,里面的衣服又是被汗水浸透。

如今已是仲夏,天气炎热起来,便是不动,也要大汗淋漓。

“别的不说,将士们在烈日下披甲守城、修筑城墙都是煎熬,今日军中又有三十七人中暑。叫别人丢了性命去守一座山城,张张嘴就可以。可你爹,是真的要面对数百倍于他的蒙军。他的命是他的。”

蒲帷问道:“你是说……父亲便是降了,也是对的?”

“我说他错了,又如何?他为自己的命运作决定。”李瑕道,“当然,他若帮着蒙军攻来,我遇到他,必杀他。”

“我不懂你是何意。”

“个人的选择个人负责。”李瑕道:“你不必为他的选择负责。”

蒲帷低下头,喃喃道:“我成了叛贼之子……叛贼之子……伯父该怎么办才好啊。”

提到蒲择之,李瑕脸色也萧索下来。

对于蒲择之而言,此事必然是雪上加霜。蒲元圭是他的亲族,大获城杨大渊、运山城张大悦,皆是他的心腹爱将。

这么多亲族、心腹投降,朝廷不可能再信任蒲择之这个蜀帅。

眼下这个关头,蒲择之能有多煎熬,李瑕想像不出。

蒲帷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想着这些,突然自语了一声。

“我若是伯父……只怕也要心想着……不如……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