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失态了一瞬,裴椋便又恢复了淡定,埋下头,轻轻地拍了拍被砸了一身的果渣,立在那对着扇门上不断摇晃的两个铜环,犹豫了良久,才扶额转过身。

眸子刚一抬,便对上了四张目瞪口呆的脸。

尤其是林玉那张脸,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可是昔日他高高在上,崇拜敬畏了好些年的主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光鲜照人,一身的本事就跟天上的神仙一般,无所不能,博古通今,何曾如当下这般狼狈过。

四道目光,赤,果果的看戏。

裴椋握拳抵唇,清咳了一声,脚步没再动。

林常青最先开口相劝,“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裴椋瞟了一眼林常青没说话。

再低下头,那黑色筒靴的靴尖便卷起了刚从身上拍下来的果渣,没有任何预兆地,对着站在最前面一脸看好戏的林常青脸上,直直地踢了过来。

林常青慌忙地躲开,忙地为自己一家子人澄清道,“你可别寻我撒气,又不是咱们说的,你要找,就去找陛下,今儿进宫的可不只是咱们,裴夫人也去了,陛下说的那番话,好巧不巧,都被她听了进去”

林常青将皇上明明白白地出卖后,知道这会子裴椋多半会变成一个疯子,生怕殃及到自个儿这片鱼池,极为有眼色地拉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从那墙角,你挤我我挤你地撤走了。

院子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裴椋才抬步下了台阶,却并没有出去,而是走到了那颗自己刚为她种下的银杏树下,往那圆桌旁的石凳上一坐,再一次盯向了跟前紧闭着,没有半点动静的房门。

静静地坐了一阵后,裴椋便招来了严二,仰头道,“去问问里头的丫鬟,都这个点儿,怎么还不让人传饭?”

适才裴椋是如何从那屋里出来的,严二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也无比得清楚,是主子不敢进去,才使唤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