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醉又喜又悲,他心道便是再聪明,又哪有才睁开眼、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能记住你,至于打屁股……他不自然地抽了抽眉毛,觉得不提也罢。

而同样的故事,他还听无数人说过。

他知道他因为酒醉而来晚了一天,知道阿娘当时勃然大怒,他当然也理解阿娘的生气,更从未因此怨过她半分。

易痕死后,白雨斋从此不得见酒坛,不得提易痕。

但易醉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次,在深夜见到一醉方休却好似愈发清醒的阿娘了。

她本就是脾气极大之人,这等事情都能来晚,便是再温和的女子,恐怕都不能忍,所以她再生气本也不为过。

只是偏偏,偏偏。

那一次竟然便是永别。

她后悔,但若是时光倒流,她却笃定自己还是无法压下那样的怒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生气而使得易痕致死都未见自己儿子一面,可她的生气分明又没有错。

这样的矛盾冲突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无可开解,所以她只好一醉。

衣上酒痕诗里字,醉别西楼醒不记。

一醉解千愁,易醉解千愁。

所以他叫易醉。

站在他面前的人黑衣烈烈,这样透过火光时,才能看到那黑上面还沁了一层又一层更深的色泽,好似是某种液体在染湿又干透。